【领导力实验室】伙伴回顾 | 因为那些愤怒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一棵开花的树 Author maike种子
因为做麦田,我常常会被人问起,为什么做公益?
这个时候,我总是这样回答:我出生在教师家庭,我小的时候妈妈在一所乡村中学做校长,我在这个学校生活了好几年,所以我对农村有深厚的感情。后来我参加工作,我看到工厂幼儿园的园长,车间的技术员,都有资助学生。我很钦佩她们,也很羡慕她们,希望成为跟她们一样的人。再后来,我开始打工,从初进工厂的小工人,做到了车间主任。我在《读者》看到一篇文章,激发了我的行动,我发起了一个资助贫困学生的倡议,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响应,所以我开始了做公益。
每次我这样回答的时候,其实心里不太有底气,因为仔细探究这些说辞,好像都不太能成为我做公益的理由,或者说这个理由比较单薄,牵强,不太能支撑我把它作为事业的来经营。
这两天,因为在善导的协作式领导力实验室的工作坊里担任协作者,所以有机会去体验一些看见苦难、跟自我连接的工具,在这个过程中,我多次受到了深深的触动,让我对此有了新的认识。
那一次的触动,是在真理曼陀罗,当heaven走进那个圈内,拿起那根木棍说它代表的是愤怒的时候,我的脑中闪现出来的,是来到这里之前的几天和别人的一次冲突。我很清晰的感受到当时我的情绪就是愤怒,而愤怒的来源是我觉得我的一位同事受到了很强烈的压迫。
于是,我又想到了小学时的一次经历。而这一次经历,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它总是在我回想自己的过去的时候,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是我大概五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全区的统考,作为中心校的学生,我们的试卷会有村小的老师来批改,而我们的老师则批改村小的孩子的试卷。等到公布成绩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的一个场景是:我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一份卷子,对我们班里一个成绩比较差的女同学说:“某某,你看看你写的作文,也像是配得25分(满分30分)的吗?”
我当时特别的生气,我觉得,给这篇作文25分的是某一个村小的老师,并不是这个同学自己,那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去批评这个同学呢?
当时的我实在太弱小了,只是一个10来岁的孩子;而站在讲台上的是充满权威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所以,就算我很愤怒,但我依然什么都没有做。而更让我难过的是,从第二天起,这位同学就再也没有来上学了。我不知道她听到老师的那句话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跟我一样愤怒?还是悲哀,难过,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并且从此以后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
回想从小到大的经历,我有很多这样愤怒的时刻,有时候是为自己,有时候是为他人。而这样的时候,不管是我自己还是他人,都处于很明显的劣势,是一个“弱者”,而我们要面对的,是充满权威的父母,老师,领导或其他我们需要仰视的人。
2011年我参加黄埔公益行动者协力营,对我来说,是人生一次重大的转折。那次课程的内容很多都忘了,可“协作”对我的影响延续至今。那就是因为在这个过程里,我发现作为“弱者”的自己也有机会去表达自己,获得鼓励和肯定。我看到了真正的平等,每一个人都有参与的机会,每一个人都受到尊重。之后我就在麦田推动参与,推动协作,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它看成我最重要的工作,以及我去带领麦田,管理麦田,最底层的思考。
回到文章的开头的那个木棍,我觉得它敲醒了我。其实对我来说,选择关注乡村儿童,更多的是一种渠道。而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让弱者有能力,有机会去表达自己,去为自己发声;也让更多的人,有思考的能力和意识,而不是人云亦云,而不是被告知,被安排。
这样的确定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以及我为什么会看重人与人的关系,会看重在每一个事件中、每一个场景中每一个人的感受。我知道了,为什么在很多时候我老是觉得不舒服,那我的直觉在提醒我,这个场景里面可能有一些问题。而当我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的时候,我是看不明白那个“不舒服”的。
而此时,我明白了。于是我有了力量。